第9节 剿匪，迫在眉睫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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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说江口畔上有两父子，父亲名肖苗石，儿子叫肖刚杨，农闲时节就贩些牛羊牲畜等，经常奔走于洪江、安江、洗马、月溪、洞口一带，因手脚勤快，头脑也活泛，日子过得倒也富足。

有一次，父子俩从安江赶了三条牛回来，刚走过雪峰顶，下继木槽的时候，正好被大吉头几个土匪劫住了。本来，他们劫走了牛也就完事了，想不到其中一个土匪认识谢苗石，就对其他几个土匪表示：“他们家有钱，还可以榨些油水！”于是，这几个土匪不但把牛劫了，还绑走了儿子肖刚杨，对父亲肖苗石说：“五天内拿五百大洋来赎你儿子，不许报官，否则撕票！”

父亲肖苗石平常刚强好胜，但这次碰上如此变故，也只能心急如焚地跑回江口畔上，立即找肖氏族老商量。江口肖家在当地也是大姓，人口众多，还开设了一家“肖家子弟武馆”，在地方上有一定势力。

在这政局动乱、匪盗横行、法制无力、天高皇帝远的偏山避壤，人们为保全生命与身家，一般得依靠家族力量，尤其遇到外来灾祸时，每个以姓氏为单位的大家族都比较有凝聚力。但是，也因这种家族力量的影响，衍生出诸多弊端，如哪个家里没有儿子，不管他家财富多寡，嫁出去的女如泼出去的水，女儿是无权继承这小家庭的财产的——父母亡故后，财产则由大家族中与其血源最近的家庭占有了。因此，在这种延续千年的封建观念的影响下，重男轻女的劣习尤其严重。

肖氏家族闻信，有人说要报官；有人说，别理他，土匪们不敢把人质怎么样的；有些冲动的武术子弟甚至说要去匪窝把肖刚杨抢夺回来……众说纷纭。最后还是肖苗石自己拿主意：“这回，十有八九是大吉头的土匪干的。但人还在他们手上，还是先筹五百大洋把人赎回来再说吧。至于报仇，以后总会有办法的，我这次前去一定要设法认清几个土匪的面貌，以后再做计较。”

于是，肖苗石东凑西借，筹足了500块大洋，独自来到土匪前日早已指定的一片古木参天的山沟中交钱赎人。

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人，本来也就平安无事了，但肖苗石想到以后报仇的事，自然在土匪的脸上、身上多看了几眼，这下惹得土匪杀性顿起，竟然把这对父子当场杀掉，然后立即消失在深山中。

晚上还不见肖苗石父子回来，肖氏家族感觉不妙，立即组织一群有武艺、有胆气的年轻人去肖苗石赎人的山沟里找，结果发现父子俩都死在血泊中……

一般的小股土匪是不也这么做的，只有大吉头的土匪敢这么索钱、撕票！因为他们仗着身后有大队土匪撑腰！

畔上肖家立即向平镇乡政府报官。可平镇乡政府又能怎样呢？十几个人、几条破枪，自保不及啊——此前就有土匪冲击平镇乡政府的事例。平镇乡政府只好立即向远在百里外的武冈县行政厅汇报去了。

顺便提一句，根据中华民国的行政区划，清明时的宝庆府已降为宝庆县，武冈州也更名为武冈县。但武冈县依然管辖着原武冈州的辖区范围：即今武冈市和洞口县全境、今隆回县所辖三分之一多、邵阳县所辖五分之二多、新宁县所辖五分之一多，总面积超过6050平方公里！过去的县衙改称“县行政厅”，知县改称为“县知事”。

没两天，武冈县行政厅倒也很快回函了，大意是：平镇乡大吉头土匪索金杀人之行径令人发指，既残暴无端，也是蔑视政府，理当尽快前来铲除匪患而保一方平安，但县行政厅兵少弹缺，加之武冈县附近的匪患也猖獗难平，不可全兵出动前来剿匪，望当地能提供百十人的地方武装，既可壮大声势，也熟知本地地形，方可有效一举剿灭匪患。

平镇乡政府将武冈县的回函告知畔上畔上肖氏家族，肖氏家族得知武冈县要他们提供百把人的武装力量才愿出兵，觉得自己能调集的武装力量也就五六十人，远远达不到县里的要求，于是他们立即想到了禾梨洞、攀溪的谢氏家族。于是，他们立即写了一封情真意切、请求支援的信函，全族父老乡绅都签上名字，托人送到禾梨洞谢氏祠堂。

禾梨洞谢氏家族和江口肖氏家族都是本地大姓，自古以来联姻结亲，关系非同一般。因此，禾梨洞谢氏祠堂的父老接到信后非常重视，立即召开全族乡绅父老会议。因为这事非同小可，剿匪有可能会死人的。

位于禾梨洞楼下院子的谢家祠堂内，所有相关人员都到齐了：族长谢德元，谢有贵、谢建造等长老十几人，次把师、谢宏藩等武馆骨干多名，还有乡绅数人。

会议开得很激烈，次把师和谢宏藩等力主支援江口肖家剿匪，十几名族中长老，有支持剿匪的，有极力反对的。几名乡绅也分成两派，意见不能统一。

次把师力主剿匪，是因为他想让自己和他的武馆扬名立万；谢宏藩支持剿匪，是因为他是江口肖氏家族的女婿——岳家有难，岂可不救？

自始至终，谢建造都没有表露明确的态度。族长谢德元犹豫不决：不支持吧，不仅道义上说不过去，就是在家里的肖氏夫人、肖氏亲戚面前也不好交待；前去剿匪吧，不仅得考虑死亡问题、抚恤问题、打仗的开销问题、万一剿匪不除根，将来与土匪结怨的后果问题……也许，谢建造的犹豫也是如此吧。

是苟且偷安于一隅，还是直挂云帆济苍海呢？实在决断不下。最后，族长无奈地说：“这事干系重大，反正急水里淹不死人，大家都回去冷静想想，两天后再开会做决定。”

可谓无巧不成书，第二天立即发生了一桩大事，逼得所有管事的谢氏族人一致决定：不能再忍了！全力支持江口肖家剿匪大计！

原来，第二天正好逢洗马潭赶集，而这一天，整个洗马潭集市竟然被大吉头的土匪“关羊”了！关羊就是集市被土匪们完全围困，老百姓就像牛羊一般任其宰割、劫掠。

那时，尽管世道乱，但百姓们的生活还得继续下去，于是，民间十天一次的赶集还得进行：大家在集市上互通有无，贩买贩卖，同时买些盐铁针线等生活必需品回来。

那天，正好禾梨洞和攀溪有十多个乡亲在洗马潭赶集。他们被土匪包围之后，仗着身上多少有些皮毛功夫，就想伺机反抗或逃跑，土匪们为了杀鸡儆猴，竟然对这些“不老实”的百姓下了重手，有人被割了耳朵，有人被割了鼻子，有人被打成重伤……

消息传到禾梨洞谢氏祠堂，所有祠堂管事的族老，以及普通百姓都同仇敌忾：忍无可忍——大力支持江口肖氏，全力奔赴绥宁大吉头，剿灭匪患，保一方平安！